有人说,高三最好教。或是课堂上教学生解题,课外教师自己解题;或是除了训练,还是训练;或是以考代教,考二节课,讲三节课,一晃一周就过去了。赵成昌老师的《高三了 我们应该教什么》(见《中国青年报》2016年12月20日10版)一文中,道出了这种高三复习常态的一种焦虑。正在教高三语文的我,深有同感,但我没有赵老师那么焦虑和悲观。
确实,到高三后,应试的压力陡然增大。分数,是学生、家长的命根子,也是教师、学校的立身之本。所以,从牛校到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高中,都离不开应试训练。加大高三的应试训练,具有一定的合理性,是一个正常的教学行为,无可非议。问题是,如何让学生在高三这一年中少一点机械复习的痛苦,留存一点复习中提升自己的喜悦,是每一个高三老师需要直面的问题。尤其是语文教师需要多一点思考,否则就有可能高中三年,语文素养没有提高,考分也没有提升,换来的评价是读与不读一个样。这样的评价,无疑是令人沮丧的。
从这个角度来说,高三又是最难教的,尤其是语文学科。如何教,既考验教师的智慧和实力,也考验教师的勇气和定力。在全民应试的大环境下,教师,特别是语文教师,常常有无助的感觉,但是完全不用如赵老师文中所言“如果人们思想观念不更新,应试教育现状不改观,高考(精品课)命题继续脱离教学实际,那么高三了,我们真的教什么都没有用!”那样悲观。我们确实没有底气和实力改变应试大环境,但我们完全可以凭借我们的一己之力,改变自己的教学环境,让自己的学生学得不那么累,分数不那么差;教师自己教得不那么乏味,那么辛苦。事实上,一味地应试教学,也换不来高考中的好分数。每年的高考卷总要遭遇批评,但是其命题质量比平时训练题总要高出一大截,其较强的选拔功能不容置疑。
这就需要教师不能把自己的职业仅仅看作一个饭碗,至少把这个职业当成一部分事业来做。平时做有心人,勤于思考;练好自己的内功,增加教师自己的知识厚度;同时,对高考大纲考核的知识点和能力点,了然于心,从应试缝隙中找到学生知识的增长点和能力的突破口,少一些机械的训练,避免将复习课堂成为师生受难所。
我曾经去过一个学校听课。一位年轻教师给学生复习小说阅读,从人物到环境到情节到技巧到语言,考核点是一个一个地罗列,然后一个一个地肢解,最后迁移到让学生做浙江高考真题《捡烂纸的老头》。这些学生,看到教室后面有人听课,不好意思倒头睡觉,但又听不进,有的用呆滞目光看黑板,有的低头养神。课后,我同这位老师交流,为什么要这样复习?她回答,为了应试,依据高考大纲知识点,大家不都是这样复习的吗?我说,为什么不尝试有所变化呢,让师生的痛苦有所解脱呢?
比如,小说阅读中最大的拦路虎是如何快速读懂文本问题。先不要忙于做题,同时删减一些训练题,从而腾出一些时间。师生先一起重温师陀的《说书人》、鲁迅的《孔乙己》;然后以旧带新,读一读汪曾祺市井小说,如《侯银匠》等,感受“满是人间烟火味,而无半点逐利心”的情怀。再来训练《捡烂纸的老头》中的考题,课堂氛围就会改善,效果就完全不一样。学生积累了阅读小说的经验,不知不觉中阅读的素养提高了;再适时传授一些答题的技巧,学生完全可以有效提升得分的能力。
所以,赵老师文中所言,教课文无用,可能存在误解。因为高考语文得高分,要有比较厚实的语文素养为基础,仅有应试训练是不够的。至于赵老师说到“高三上《红楼梦》,竟遭遇到家长、学生赶下台的窘境”,不知这位老师如何教,我无法评论。但到现在,我还在课堂上,师生共读《中国古代诗歌散文欣赏》这一选修书。当然,我不忘应试。在课后,让学生自己从这书中选择一首诗或者一个文段,模仿高考题,自己来命题,自己给出参考答案;让同桌来考试,并且赋分。
这里,我还可以告诉大家,高中3年,6个学期,我实际授课时间只有5个学期。每周固定一节课,是学生3分钟脱稿演讲时间,每次5人。内容选择时事热点,发表自己的看法,不得抄袭现成内容上台背诵;师生点评后,计入平时成绩。从高一入学开始,一直坚持到高考前夕。至今为止,不但无一学生、家长反对,而且很受欢迎。为了这3分钟的亮相,学生需要去阅读材料,提炼内容,组织讲稿,无形中锻炼了自己选材与表达能力。不少学生去参加浙江省“三位一体”的面试和自主招生的面试,无需专门腾出时间准备,也无需专门花钱请人辅导,只需点拨一下就行。去年,我所教的学生8人参加上述面试,成功了7人。
我之所以说得这么多,不是自吹自擂,是为了说明在应试教学盛行的环境下,教师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。过多的埋怨,有把应试教学当成一个筐,什么都可以往里装之嫌。学生是一个活生生的个体,不是我们换取报酬的机器;教师应该是脑力劳动者,不应将自己的教学行为降格为体力活儿。高三的复习不是苦教苦学的代名词,让学生学有乐趣,学有所得,应该是我们高三教师的一项责任。